morire

死亡必有它的色彩,那不一定是虹色

【极地东风带12h|彩蛋】云心

“先生,请留步。”

身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少女的声音被淹没在熙攘的人群里,所幸阿罗耳力够好,即使人群喧哗也能捕捉那不大的呼喊声。

“姑娘,有事吗?”阿罗隔开人流,将少女带至少人处。  

少女提着花篮子,那篮子里放着大半红玫瑰以及少许桃花枝,阿罗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篮子,又轻轻注视着正缓气的少女。

“是这样的…有位小姐…”她抬头,对上阿罗俊秀的脸,话语突然断了线。

眼前的那双清淡如水的眸子正温温地盛着一汪认真的神色,一身雪色长衫写出她身姿如竹,西式礼帽下的墨发落了几缕随意,那种几分斯文几分柔和的气息便和煦地随风散开。

真是位好看的先生,少女想,复又说道:“就是…那对面的酒楼上,有位小姐她想把这枝玫瑰赠予给您。”

阿罗仰头看向对面的酒楼,那里的木棱窗半开,果然倚着位发如墨云脸如银月的女子。那女子也注意到阿罗的视线,竟遥遥向她作了个飞吻,姿态轻挑恣意极了。

卖花的小姑娘哪里见过如此轻挑的姿态,不由得小脸一红。

她偷偷瞥一眼这位秀气的先生,却见她露出温柔甚至称得上宠溺的笑容。

“姑娘,那枝花可否给我了?”入耳,是清泉般泠泠的声音,竟是位小姐反倒不是先生。 

“您是…位小姐?”阿罗但笑不语,只是接过那枝玫瑰轻声道谢,便向酒楼走去。

————       

阿音坐在美人榻上,她的心一跳一跳地,随着向上走的脚步声一同悸动,她轻轻用扇子扇风,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可,她那望着门口的神色里是三尺深的秋水,写着明明白白的情思。

阿罗一进包厢,便见娇魅的女子侧卧于美人榻上,月色旗袍勾勒出远山淡水的曲线,修长白净的双腿不安分地轻晃着,晃晃悠悠着,像是在人心里划着船。

“阿音。”阿罗轻声唤她。她的姑娘却是软着嗓子,半是打趣,似是嗔怪地轻笑她:“你倒是来得迟了。” 

阿音站起身,如同刚破茧的花蝴蝶招摇至阿罗身旁,她轻声吟着歌儿,芊芊十指握住那枝玫瑰。

“鸦瓴般水鬓似刀裁,小颗颗芙蓉花额儿窄。待不梳妆怕娘左猜。不免插金钗,一半儿蓬松一半儿歪。”

歌声宛转,玫瑰的香气亦动人。

一曲歌罢,阿音又伶牙俐齿起来:“怎么,是不是那卖花姑娘人比花娇,让你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说罢,轻轻用玫瑰抚了抚阿罗的脸颊。

“不是因她,而是为你心神一荡。”她的话再轻不过,此刻却有了万千重量,尽数落入阿音心里。秀气柔弱的阿罗继续解释道:“何况我一向不辨美丑。”

“又是这句话,我都听腻了。”她赌着气,自顾自地绞着手帕。 

“是吗?”阿罗轻柔一笑,白皙修长的手指攀上某位“姑奶奶”的肩,将人笼入怀里。     

温吞的呼吸萦绕于耳畔,阿音只听见那温水浸过的声音——“可于我而言,不论万千事,情只与你共。旁人美丑与我无关,这世上与我有干系的,不过只有那位叫阿音的女子罢了。”

她看着阿音,视线直直地撞进阿音的心里。她的话如同磨去锋芒的长矛,坚定地刺入她的心,话语足够真诚,足够直白,也足够让向来嘴硬的人脸红心跳。

阿音只觉得心燥,本想撩拨她却被这温婉的阿罗反撩。      

她目光乱移着,轻声咳了咳,神情变得正经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不闹了。”

她挽唇一笑,环上阿罗的腰:“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晚上去看花灯吧。”

阿罗用那双清润的眸子轻阿罗用那双清润的眸子轻轻扫过阿音绯色的脸颊,唇角噙着笑。

“嗯。”     

————   

年末向来是再热闹不过的。灯笼的红光在夜里耀着,轻轻晃起光影流转,在人群里跃着,街边的小贩摊子琳琅满目地摆着各类小物品,逗引着嘻笑玩耍的孩童。花色裙摆、黑色长裤、青色布衫…纷纷扰扰,于这夜色里流连。

阿音的视线在脂粉盒子和糯米甜糕间往返,糖人的焦黄香气与亮闪闪的蝴蝶发卡占据了她大半的注意力。

几家酒楼的小厮点燃了鞭炮,“噼噼啪啪”地响着,红色的纸屑在烟雾里飞扬哗啦啦地落了场雨。

“阿罗。”阿音回过头,却发现身后撑着的伞阿罗的一直注视着自己。那一刻,有些情愫像是酿成的陈酒一霎时醉了人。

“嗯?”阿罗问,尾音向上,晃荡心神。

“姑奶奶我要吃糖,要胭脂,还要买爆竹…好像有点多了…嗯,反正我不管,今天得浮提大人帮我实现愿望。”

阿音在虚张声势着,她想看看阿罗是否愿意给他买东西。

她是她的浮提大人,是泰山府的十殿阎罗,她放在心里的人,自然是神通广大着的。因而,她决定恃宠而骄。

阿音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在阿罗眼里却是野猫般明上挠人高冷暗里柔柔讨欢的姿态。       

一言以蔽之,无非是傲娇罢了。  

“那你打算拿什么来说服我呢?”阿罗注视着她,笑容清浅,眉目如玉。

“说服你的法子嘛,”阿音攀上她的脖子,“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样…可以了吗?”

“当然可以。”阿罗的神情被温柔渲染。“不过,”她顿了顿,“我得差个人来帮你拿东西。”

————

“大人——”五钱痛苦地看着手里满当当的东西,以眼神示意自己大人能稍稍放过自己。

暗示方传递出去,那边便传来阿音的声音:“五钱过来,这里还有东西要拿。”

五钱抵着张苦瘪的脸,在看到自家大人无奈轻笑时,脸上的苦意如同苦瓜完全显露了出来。 

“我的假期…大人您得还我。”他提着袋子再次走进衣饰店,边走边嘟囔。背影充斥着无奈。   

阿罗静静地看着无可奈何的五钱,心里的玩笑之意略微上了头。   

“这件是给十一的,嗯,这件给十九,这件给涂老三,这是你的,最后这件是阿罗的。记住,都给我收好了。”

“是,夫人。”五钱有气无力地回道,还不忘阿音要求的称呼。

他们的声音随风而来,阿罗的眉在听见自己的名字时轻轻上挑了下。 

“好了,阿罗,我买好了。”月色旗袍晃荡到她跟前,阿罗点头,将钱包递给五钱。五钱会了意,接过钱包便去付钱。

“五钱!”五钱的右眼轻微跳了跳,他站在柜台旁回身看向阿音。

“我和阿罗去看花灯,你自己记得把这些东西都拿回泰山府。”说罢,还用手指了指那堆袋子。

“……”五钱沉默地看着那堆东西,一声不发地接过店员递过来的零钱,又看了看再无多人的店内。一种苍凉的感觉瞬间让他心里一梗,说好的春节呢,明明他在泰山府吃得好好的茶,结果眼下却要替她们拎东西。

“先生…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店员斟酌着开口。

废话,五钱在心里吐槽,但面上依旧挤出微笑。

“我还好,谢谢你。” 

————      

她们走到街上,才发现天空已经在微微飘雪了。雪花轻舞,落在行人的头上。

“下雪了。”

“嗯。” 

青色油纸伞遮住阿音的头顶,“你果然聪明,带了把伞。”阿罗莞尔一笑,接受了她的赞美。 

不过,阿音话语一转:“都已经要深夜了,为什么我还没有看见花灯?”

“大概是因为…” 

“嗯?” 

“今天是春节,花灯是只有元宵节才有的。”  

“那你怎么现在才提醒我?”阿音语气微恼。她也是糊涂了,自己倒把这些东西给忘了。  

“我已经好久没过人间的节日了,除开唐明皇时曾与阿蘅过了回上元节,便再也没过节日了。”

“你们泰山府不过节的?”她硬是不信这总面上温柔沉静内里却一肚子坏水的阿罗说的话。  

阿罗看出她眉心微蹙的怀疑,倒是将伞往她那边斜了斜,便又开口:“泰山府虽也仿人间过节,但我素来不喜掺和,只是闭门读书,所以不曾知晓阴域与人间节日有无区别。”

阿音看着自己心尖人沉静的眉眼,又想起过往记忆里她总是安然读书的样子,便信了大半。  

她笑语盈盈地凑到阿罗近旁:“那这样如何?来年,我们在人间过除夕,在泰山府过春节。”

“听你的。” 

阿音这下是真的乐了,桃花眼笑成月牙,白狐裘披肩衬得她人如绯色桃花。

“可是,我还是想今晚看花灯。”

她的笑容不到半分钟便又垮了,阿罗无奈地牵起她的手,指腹抚着她的手心:“不一定非要看花灯,可以去放河灯。”

————       

“放河灯要许愿的。” 

“嗯。”阿罗答应着,将莲花状的河灯放进湖里,湖面洋溢着些微雾气,雪夜里,看不大清对面,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灯火。阿音不顾自己穿着高跟皮鞋,蹲在地上用树枝去戳那两盏河灯。 

暖黄色的灯如同盛开于雪夜里的莲花,遥遥地离了岸,成为这黑暗里点点萤火。  

“你许的什么愿啊?” 

“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将阿音扶起来,共撑一把伞,望着湖中央。

“哼,小气!”阿音调笑着别过头,却在下一瞬被阿罗环住腰。

“告诉你也无妨。我许的是,愿阿音和我生生世世都长相厮守,你的命运只能与我有纠葛。” 

“够霸道。不过,我喜欢。”阿音戏谑地看着她,将彼此的距离拉近。

“没想到你竟会说这种话。”

“阿音,你还没深刻了解我呢,”她们的笔尖轻碰,“要试试吗?”  

声音很轻,是诱引的信号。

远处的喧哗与近处小湖的灯光都是配衬,她们才是这一方角落的主角。  

吻,如同烙印,印在唇上;呼吸轻长,绵软着蓬勃的爱意;唇齿相依,依上两颗滚烫跳跃的心;再闭上眼,于暗里感受彼此的温度。     

而雪,依旧柔柔地落着。

〈完〉  


——晓来风,夜来雨,晚来烟。是他酿就一场春色,又喜逢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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